猿猴麵包樹千秋

[XMEN] 非典型ABO 4 (AU / 4/25更新)

問題在於,問題在於,Erik不認為他能輕易將Charles割離出自己的生活。

人們以為長久的寂寞會使你習慣它,進而享受它,但事實不然;習慣不值得享受,一切值得享受的事物都是短暫的,像有限生命,或者片刻激情,以及寂寞尤甚。Erik想自己有資格說這話,有鑑於他單獨生活了非常長一段時間。

Charles有個家族,而那個家族毫無障礙地、血溶於水一樣自然地接納了Erik。

Raven機敏感性,清楚不會有任何人討厭自己的人格特質這點和她的兄長如出一轍,她會在Charles把Erik帶回家時迎上來,躺在前者的腿上,要求後者告訴她一切關於取血者的事情。Erik不認為自己知識豐富,因為他沒有很多的同類朋友,而且身上唯一真正會衰敗的東西就只有記憶力;但他仍然花很多時間和Raven一起回憶自己的旅程,那些無需氧氣瓶就能登上的高山,褪去衣物就能潛入的深海。Charles則一邊散漫地玩弄Raven的金髮,一邊閱讀所有手邊能取得有字的東西,時不時為Erik說的話愉悅微笑。

Hank通常在廚房做只對一人有效益的晚餐。他的廚藝精湛,就是嚐不出味道的Erik也能從Charles心懷怨恨又不停下刀叉的舉動得知。不只是看上去年輕,他實際上也是非常年輕的取血者,生成不過十多年,真實年齡總數堪堪只和Erik結束人類身分的年紀差不多。他和Raven都只取用獸血,原則問題。他們和郊區幾間屠宰工廠交好,能靠著網路轉帳和冷凍郵寄買到新鮮的牛羊豬隻血液。

好讓人們知道,取血者總是與時俱進。

所以你不會看到他們在二十一世紀穿著帶蕾絲的高領禮服,穿行在暗不見天日的古堡之中,或者有各種長幼尊卑的既定規則,或者為了各種理由彼此爭鬥;不,他們的數量稀少,所以行事足夠謹慎。過去他們利用黑市取得生活必需品,自從網路在世界各地普及起來,這種具隱密性的管道就成了他們連繫彼此,或者取得血液的主流方式。

Emma是個很好的例子。比起取用陌生人的血,她偏好稍微加固情感以後再進行覓食動作,所以她加入了全美國最大的交友網站,並且在某天來店拜訪時,試圖要替Erik也申請一個帳號。

「你看過養太多鯉魚的公園池子嗎?隨便丟塊石頭進去牠們都會搶到幾乎能衝到岸上來,這裡的人就是飢渴到那種程度。」Emma拿著自己的手機告訴他。

Erik試著想像手裡揣著石頭,不往池裡,而往Emma腦門砸的景象。

「妳總是在第一次約會就咬破他們的脖子嗎?」Erik全然不能理解地問她,「為什麼妳還沒上過新聞?」

「比起在床單上排泄,親愛的,咬破脖子吸點血簡直是浪漫到極點的性癖了。」

這個在她願意的時候可以非常有說服力的女人,在初春時節再度駕臨Erik的工作地點。當時東海岸正異常地被一場暴風雪席捲,紐約街頭行道和街車全都雪白厚重,路人髮裡鬚內夾著大量雪片,頂著嚴寒風勢面容僵硬地邁步,在超市內掃購雪鹽、備糧和大量飲用水。地鐵和巴士都宣告停駛,新聞告誡民眾若非必要請勿離開家門。

這一派末日景像本應與Erik沒有太大關係,他不感覺冷,不需要水,滯留北歐時也早就習慣道路鬱積雪層,但惡劣天氣確實引發了一些問題。風暴的低能見度癱瘓了交通,造成數起嚴重車禍,傷者過多,民眾又受困家中無法出門捐血,導致醫院血庫存量告急。

Erik起初就抱持著太懶散的態度,平時也沒有觀看新聞的習慣,於是等大雪來到,狀況急轉直下,他察覺冰箱內的小血庫只剩下一頓午餐份量時,陷入了短暫的情緒低潮。

人們該知道,Erik取用血液有其標準。首先,醫院血庫的血漿有兩種狀態。大部分的血包都存放在華氏負四度以下的低溫之中,不是能夠即時飲用、他是說,不是能即時給人類注射的狀態。那些被取出來解凍完成的,是準備在二到二十四小時以內供給醫院內的病患輸血使用的,因此即便方便取食,Erik也不會選擇它們。其次,他不在醫療情況告急的時候取用血包。他就是不。

當他憂鬱地蹲在敞開的冰箱門前時,身邊只有兩個人在。一個是正好整以暇坐在靠近壁爐的座位,前天晚上留在自己住處過夜的Charles(Erik就住在酒吧樓上,Logan權當倉庫的空房內。不是很舒適,但他的好Charles從不抱怨);一個是剛剛將店外的招牌收進屋內,正大力拍打著身上那件濕漉漉的、海豹獵戶似的厚重皮大衣的Logan。Erik都不想去想有多少動物為了成就那件可怖衣服而死。

他們之中誰是備糧完全無須思考,Erik只是盯著抽鼻子聲音如響雷的Logan。他想他的O型雇主真該發點好心,在大環境這麼蕭條的情況下捐點血出來給自己。他甚至不會知道,如果Erik就這麼打昏他,往他鼠蹊部動脈扎根空針筒,依Logan的塊頭,一次抽走三四個血包的份量也不會危及性命,但對於Erik會是字面意思上的雪中送炭。

Erik尚在醞釀從膽邊生的惡時,Logan在走廊上翻出一串帶痰聲和咒罵、像要吐又像在低吼的重咳,頓時讓他食欲全消。病中的血是酸的,Erik不喜歡。而且Logan一直待自己不壞,脫掉他的褲子大概也需要巨大勇氣和決心。而且病中的血是酸的。

不危及性命的情況下,Erik能夠忍受飢餓的最長天數莫約四天。

他實驗過,他們都實驗過。這就跟半隻腳剛踏進成人圈子裡的女孩一樣,你總得在牛飲之前測試自己的酒量極限,免得光著屁股在陌生的床上醒來,身上還多了醜得不可方物的刺青。

這倒不是說空腹超過四天他會徹底失去理智,看到活物就大開殺戒。只是飢餓會累積疲勞,疲勞會累積暴躁,暴躁則會消耗理性;所以基本上為了不危害自己和他人的性命,Erik通常維持規律進食的好習慣。

所以,飢餓最多四天。

但不管這場雪要下多久,他很慶幸Charles在這裡。沒有Charles的時間,二十四個鐘頭就足夠到達Erik的忍受極限。

「情況不太妙,啊?」Logan探進腦袋對Erik說,聲音粗嘎。即便知道他所言並非指自己面臨的飢寒交迫困境,Erik仍然沉吟著表示同意。「我要回家去了,這幾天你也不用開店了,等這場雪過去再說吧。」

Logan將自己投入空無一人的大雪街道後,Erik端著兩個杯子到Charles桌邊去。他的人類正在寫一些自己大概永遠不會明白的筆記,看見他走過來,於是闔低了電腦。Erik將高腳杯放在桌上,裡頭金黃色的液體往窄小杯口冒著細碎氣泡,Charles微笑。

「在這種地獄般的天氣裡,我們要慶祝什麼?」他說,接過了其中一杯香檳。

「我的食物存量見底,而且你和我一起被困在這裡了。」Erik告訴他。

「所以你決定要吸我的血了?」Charles的語氣出奇歡快,「很好,我還在想這什麼時候會發生。」

「你真病態,我才不會拿你的血。」Erik哭笑不得地回應。

「我覺得你有點不夠依賴我。」Charles打趣道。「故事裡那些咬脖子手腕的橋段都到哪裡去了。」

「現實是這麼一回事,Xavier博士。」Erik握著他擱在桌面上的手掌把玩,「如果我真像通俗小說裡那樣把你圈養著當成活動血庫,天天吸你的血,起初你也許就有點睡眠不足的疲勞感,但時間一長,因為貧血,身體得花更多力氣去輸出供應週邊組織血液,久了你的心臟就要出大事了。」

「我知道我總有一天要因為你心碎的。」Charles煞有其事地搖頭,用空著的那隻手握筆,往紙張上劃去了一道不管用的算式。

Erik微笑起身,繞回到吧檯裡。他正蹲踞在地板上,抓著一扇櫃門擺動讓它發出嘎嘰聲,一邊往合葉上擠油潤滑時,店門被推開,夾著雪片的寒風立刻席捲了室內,門上的銅鈴瘋響。Erik咒罵著沒有鎖上門的Logan,剛站起身,就看見Emma金髮狂亂,拎著一雙高跟靴子,赤著腳站在暴風之中。

「天殺的暴風雪,」她吐出幾根吹進嘴裡的頭髮,「我的鞋跟一直插進他媽的雪地裡。」

Emma就是登喜馬拉雅山也不會穿沒有跟的鞋子,於是Erik沒花力氣數落她,在她踏著那雙顏色看上去非常不妙的裸足前來吧檯時也沒出言關心,反正那花上十分鐘就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他只是取出玻璃酒杯,倒入威士忌和砂糖,然後用溫柔打著呼嚕的滾水沖黑咖啡,和酒水調和,送上一杯愛爾蘭咖啡給Emma。

「這種天氣妳怎麼過來了?」

Emma還沒坐下來就先取過杯子啜飲,把一個紙袋放往檯面。

「我知道你還是那麼回事,醫院缺血就讓自己餓肚子,所以從我那裡給你帶了些血包。」她神色戲謔,用餘光瞥了瞥店後的Charles。「不過看樣子你終究學聰明了,那是你的存糧嗎?」

「那是我的人類。」Erik謹慎回應,「但謝謝妳的幫忙。」

Emma聞言愣了幾秒,又回頭去看Charles,正好和抬起臉來的人類對上視線,他朝Emma露出毫無必要的迷人微笑。

「你需要聊聊嗎?」Emma轉回腦袋,訕笑著問。「關於開始豢養人類這個部分?」

「我不會用豢養這種字眼,」Erik回答,「墜入愛河或許是個比較適恰的形容。」

「你要嚇壞我了,Erik。」Emma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的口氣說,「他知道你吃什麼嗎?」

「知道,他的妹妹也吃一樣的東西。」

Emma愉悅地噢了一聲。

「你不能找到更好的對象了。」

Erik完全認同她的話。

「是啊。」

但他悶在喉底的聲音引來了Emma的側目。

「怎麼了?」Emma放下酒杯,壓低了嗓子。「你們在床上合不來?」

他們在床上合得來的程度就跟把木樁釘進吸血鬼的心臟一樣,那東西就該在那裡。但當然Erik不會和Emma或者和任何人討論這個部分。

第一次開始得有點可笑,但堪稱完美。

他們當時並肩站在流理臺前,Erik專注在搓洗一塊在晚餐時間因為Raven邊笑邊說話,往上頭噴了滿嘴牛血的餐巾。Charles從浴室取來了某種洗劑,除去血漬的效力好到讓Erik想自己也該購入一罐,好在他躺在床上吸血包,不注意弄髒了床單的時候使用。他告訴Charles這點,Charles回覆那是他妹妹用來清洗內褲的生理期洗劑,然後靠在Erik肩膀上放聲大笑。

Charles的好看是無時無刻的,但他大笑起來簡直天崩地裂地討人喜歡。Erik願意為了逗他大笑出聲做出任何事,包括購買大量生理期洗劑,和湊過去含他嘴唇。

那很快就從含啄成了嚙咬,Charles急切地將整個人貼靠在Erik身上,手指從後方滑進他的褲頭,Erik用濕漉漉的手掌托住他纏過來的大腿,將他抬起放往流理臺面。感謝上帝Charles有棟太大的房子,房子裡有個太大的流理臺;Erik永遠不會再認為這佔去了毫無必要的面積了。

Charles在他們倆都有點暈頭轉向,摸索著彼此身上剩餘的糾結鈕扣時,不看時間場合地咯咯笑,把自己從Erik懷裡稍微掙扎出來,低喘著和他討論血液運送的問題。

「很難想像一個沒有心跳的人,怎麼好好地把血液送到該送的地方去,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當然,」Erik在自己身軀的陰影裡看著滿面通紅的Charles,聲音足夠平靜。「你在和我討論勃起。在這個時候。」

Charles挑著眉抬高了雙手,既是臣服,又是順勢讓Erik將他的毛衣拉過頭頂,扔到地面上去。

「我只是說這是個奇蹟。」Charles探手去解Erik的皮帶扣,滾燙指尖靈活得不可思議。

「你才是個奇蹟。」Erik柔聲道。

如果情感能夠被嗅覺感應,Charles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那樣濃烈的氣味。他不那麼急著脫掉Erik的褲子了,手掌貼覆著他的腹肌滑到平靜的胸口,冰涼的頸側和耳後,最後停在眉骨輕輕一掃。

「我愛你。」Charles思索著說,「大概是很深的那種。所以冒著讓你不舉的風險,我還是得說出來。」

他應該告訴Charles不論他有多愛自己,那永遠都不可能超過自己對他的愛萬分之一。但Erik有一百個理由不該那麼說。他覺得掌心發涼。因為很多原因。其中有一個是他已經死透了,大概是那樣。

「你現在要逃跑了嗎?」Charles不太確定地問。

Erik俯下身去,動作緩慢。Charles有足夠的時間能夠阻止他,但他沒有,只是放任Erik將嘴貼上頸側。他的靜脈像涓水悠長,再之下的動脈如胸湧急流,不論流速快慢都滾燙沸騰;Erik的齒牙開展,首次有了鑽破那層皮膚的衝動。但他不會拿走Charles點滴血液,他會把自己的都給他;他會咬破口腔,讓漫流出來的血和愛都進入Charles體內。他想要他活下去,永遠無病無痛。

為此Erik闔起了唇,輕輕親吻Charles的頸子和耳後,

「不。」Erik輕聲回應,「不。如果你抓緊我。」

他將胯間送往Charles腿內時,後者發出了一陣半是嘆息半是呻吟的悶哼,手指在Erik臂上掐出深刻的紅印。

Erik環抱著上臂,陷入回憶的時間過長,Emma必須得用桌上的堅果扔他腦袋。

「他說他愛我。」Erik沉聲道,「很認真的那種。」

「你怎麼回答他?」

「我沒回答。」

Emma露出的表情像嗅到了狗屎,而視線所及只有Erik可能是始作俑者。

「你是個渾蛋,但我可以理解。」Emma聳聳肩膀,「你要的只是他的血。他聞起來確實很棒。」

因為天氣潮濕,Charles今天的味道就跟長滿綠藻的死水池塘一樣。

「不是那樣。」Erik煩悶地說,「我不拿他的血,他是B型。」

「還在用那種戀愛占卜的方式區分血液?」Emma格格嬌笑,「有錢人的血最好了,管子裡全是高級食材和營養品的味道,你要是多給他吃點鵝肝和魚子醬啊、」

Emma收斷聲音,沒來得及讓Erik嘲諷這也是以過份餵飼填充內臟的殘忍方式取血,Charles就走過來了。他在Emma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女取血者從容地側過身子,對他伸出手掌。

「嗨,我是Emma。」她說,Charles接過她的手掌輕輕一握。

「我是Charles。」Charles微笑,「Erik提起過妳,他少有的朋友之一。」

「事實上,是唯一的朋友。」Emma指出,「你也許要在選擇孤僻的人作為男友這點上慎重考慮,他會讓你毫無私生活可言。」

「這大概有點太遲了。」Charles笑道。

就在Erik打算繼續修整腳邊的木櫃門,讓Charles和他的取血者朋友互相認識時,Emma就從椅上起身,再次拎起了高跟鞋。

「在雪積到膝蓋那麼高以前我得走了。」她親吻Charles告別,Erik死死盯著她的嘴唇,確認那只碰觸臉頰而非其他能咬破動脈的所在。「希望下次相見你已經是我們的一員,Charles。我的朋友非常喜歡你,他只是沒膽子告訴你。」

她輕易在他們之間投下爆彈就翩然離去,在Charles促狹的眼光之中,Erik考慮了幾秒要不要追出去打斷Emma的腿。

「不要緊,Erik。」Charles的聲音帶著笑意,「我們都不是會因為那種事耿耿於懷的年紀了。」

「哪種事?」Erik沒好氣地問。

「我說了我愛你,你不但沒有回應,還上了我。」Charles語氣如常,Erik震驚地看著他。

「那不困擾你嗎?」

「我知道你喜歡我,Erik。」Charles有點煩惱地盯著他,「你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力氣,你還陪著我應付Raven和她的丈夫,我不是多愁善感的傻子,我只是需要讓你知道我也非常喜歡你。」

「怎麼會有你這麼好的人?」Erik以全然不能理解的語氣說,Charles大笑起來。

「我能證明你才是個好人。」

「我甚至不是個人。」

「在我們碰上搶匪那個晚上,你想也沒想地就替我挨了子彈。你知道為什麼你能毫無遲疑地幫助他人?」

「因為我不會死,Charles。」Erik平鋪直敘地告訴他,「我不在乎多道疤。那不代表我就是個好人了。」

「為什麼你說的那好像是件壞事?」Charles挑起眉毛,不同意地笑出聲音來。「你瞧,就像在路上看見了遊民或者流浪狗,我們會想要出手幫助,但多數時候被各種現實層面條件限制,經濟能力、同理心、自由度、因果關係和連帶影響;一但將這些全納入考量,人們就會卻步不前。因為我們的時間和精力有限,必須做最有效的分配;因為我們懶惰,而能夠浪費的時間已經不夠浪費了。」

「但你不同,Erik。你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所以可以義無反顧。你甚至用不著像我們一樣吸乾氧氣,造成二氧化碳濃度上升,你環保得不得了。」Charles倚靠在吧檯上,湊前輕輕拍了拍Erik的臉頰。「所以無關乎你如何否定這個部分,親愛的,這讓你成了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吸血。」Erik說。

「那又怎樣?」Charles蠻不在乎地往碗裡挑堅果。「我還認識不少素食者呢,你看我批評過別人的飲食習慣嗎?」

Erik不該操之過急。多年來他始終覺得自己足夠聰明自制,大部分情緒化因子早就隨著被代謝掉的人類血液排除體外。但Charles喚醒了沉寂已久的不少東西,衝動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所以在三思以前,Erik就衝口而出。

「我就在這裡啊。」

「我是説、長時間的在一起。」Erik說,Charles的藍眼睛專注殷切,如教師守候門下學生在課堂上的一個答案。「我不會變老,你會,所以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Charles收回視線,指節在木頭上輕輕敲擊。

「所以你沒打算把我變得像你一樣。」

「你的妹妹被轉化的時候,你看上去並不開心。」

「因為那是我的妹妹,她做任何選擇我都得擔心她一輩子,這差不多是種原罪了。」

Erik不太確定這個話題導向和他預期的一不一樣。

「那不是個聰明的選項,」他慎重地說,試著握住了Charles的手掌,後者沒有掙脫。「如果你,我是說,我不介意你變老,禿頭或者坐上輪椅。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髒兮兮的,連好看的邊都沾不上一點。」

Charles並不開心,但是仍然被逗得笑出聲音,不信任地看著Erik。

「你是説你在我髒兮兮的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我在你哭著幫一具屍體擦身體,還把自己的大衣給他時就愛上你了。」

Erik知道自己說了什麼,Charles自然也是如此;他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了,但直直地坐在那裡看著Erik,像要把自己在放在這個情境裡面能多一陣子是一陣子。

「有鑑於我們是兩情相悅,」Charles最後將自己掙扎而出,反握住Erik握住他的那隻手,低低開口。「我想要你知道,我是個科學人,Erik,活著和死亡對我而言並沒有過於神聖的意義,但是和誰一起活下去就有。」

「我不能轉變你。」Erik坦承以對,「你有很好的生活和學術研究,這意味著你得放下它們全部。」

「但我不用放下你。」

Erik再度感受到那年在電影院裡,他止不住流淚衝動的那種寂寞衝動。他不明白為什麼,Charles就在咫尺之外,對自己傾吐愛意。

「你可能會死。」Erik說,「當年我在棺材裡躺了兩個月才重新活過來,我的身體都腐爛過一趟了。不是每個人都醒得過來,這就是一種病毒,你打不過它,你就死了。」

這是最後的底線,他期望看見Charles嚇壞的表情,又希望那不要發生。那確實沒有發生,Charles看上去很難過,但不因為他自己,他難過因為看見Erik難過。

「這是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是有點恨Hank,你知道的。」Charles扯著嘴角笑,他從高腳椅爬上櫃檯,將檯內的Erik納入雙腿之間的空間,然後環抱住他。「不要擔心,我比看上去要更強壯。」

Erik把頭埋在他的衣領裡,在掉淚的那個瞬間抬起臉,讓水滴落往領外。他擁抱Charles的力道能把他掐出一圈紅印,但他比看上去更強壯的人類毫無怨言。彼方桌上的香檳杯子還在往口緣冒著碎泡,他沒來得及告訴Charles,一個香檳瓶子裡封存了上億顆氣泡,所以法國人會以飲用星星稱之。他要Charles吞嚥他最愛的星星,他要給他那些所有最好的,最安全的,最無須做出犧牲和切割的;那之中必然、必然不包括自己的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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