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EN] Continuation of Myself (F1 AU) - 2
Logan
Logan低頭走過機坪，他們還沒點燃噴射機引擎，空闊場地風勢強大，斜飛的雨水把每個人的褲管都緊黏在腿上。
那架Falcon噴射商務客機內部寬敞，裝備八張包覆雪白真皮的大型沙發，地面鋪設淺色地毯。機艙一側有廚房、盥洗室和浴室。自從2010年發生冰島火山灰影響民航客機起降，車手們被圍困上海的事件後，車隊就火速採購了私人噴射機。
他來得晚了，地勤人員在最後一位乘客登機後匆匆推走階梯。Logan彎身進入機艙，裡頭已經坐得半滿。他把行李袋扔在空椅上，Scott坐在走道對面的位置，全身沒一處像個公關經理。黑色皮衣、陰雨天也不摘除的墨鏡，和沒人懷疑能像胡桃鉗一樣嚼碎堅果殼的強壯顎線，讓他看上去更接近電影明星。會戴著貴賓證到維修區參觀，而不是在裡頭工作的那種。
「你需要刮鬍子，」Scott根據事實指出，「我能看出你掉了幾磅，這很好。」
「如果我保持原樣，也許下機以後媒體會追著你跑。」
「我看不出有那種可能性，機上有記者。」Scott說，「他們想在航程中做一段訪問，我說有何不可。」
Logan從走道探出身，看了一眼聚集在機尾處長沙發上的人。
「不是Netflix。」Logan說。
「不是。」
「他們看起來沒那麼混蛋。」
「希望你不會在他們面前這麼說。」Scott盯著平板電腦，或者是斜眼看著自己，隔著那兩塊鏡片Logan從來不能確定。「或者就這麼說吧，只是為了點亮我的一天。」
「你覺得他們想談什麼？」
「今年你想贏嗎，你能贏嗎，還有你打算怎麼贏。」Scott說，「一如往常。但Hank覺得你可以和他們聊聊我們準備放在對鼻翼跟尾部的那種螢光粉，觀察氣流走向用的，他們不是很刁鑽的那種體育雜誌，會喜歡這些小東西。」
Logan拆了一包花生，Scott這次確實在看他了，所以他只吃了兩顆，但把剩下的放在口袋裡。
「我猜他們想談阿布達比。」他說，Scott聳肩。
「你坐著時速800公里的噴射機，準備去駕駛一台時速300公里的賽車，老虎用這個速度繞著樹打轉都能變成熱奶油。」他回答，「木已成舟，只有你想談阿布達比。」
「看啊，一個帶著雷朋墨鏡的哲學家。」
「我有對敏感的虹膜。」
「還有我記得那個故事。」Logan說，「很不錯，直到它變成種族歧視讀物。」
Scott不再理會他，開始打起飛前最後一通電話。Logan再次從走道探出頭，乘客已經四散開來，各自回到座位上。這趟航程約莫兩小時，橫越英吉利海峽，經過經典的利曼賽道──24小時，38個彎道，單圈有85%時間處於全油門狀態，Logan在那裡有過一段美好時光；再跨越法國，降落西班牙巴賽隆納。他們將在當地停留兩週，進行一週三天、總期六天的冬季測試。車隊會希望在有史以來最短的測試天數中，盡可能地讓新車在賽道上多跑幾圈，獲取數據，進行調校，以迎接不到一個月後即將展開的、有史以來最長的賽季。Logan閉目養神，機艙內空氣乾燥，不受雲層遮擋的陽光熱烈地鋪天蓋地，那舒適感覺彷彿只存在了五分鐘，Scott就探長手臂來搖他，讓開了自己的位置，兩個記者圍繞Logan而坐。他們和他握手，其中一人自稱是粉絲，認為他在三冠王中除了印第安納波利斯500以外，已經取得其中兩項頭銜的成績令人讚嘆。
「我老爸可不會這麼想，」Logan大聲笑道，「那是原產美國、世上歷史最悠久的汽車比賽。我得是『太歐洲』才贏不了這個比賽。」
「我相信他一定感到很驕傲。」
「他娶了個歐洲女人，還總問我為什麼不能穿著靴子比賽，所以也不怪他。」
他和記者相談甚歡。也許因為他們出版那種上俱樂部的男人會閱讀的時尚雜誌，所以比起競賽積分和換胎策略，更在意他手上的錶，個人資產和生活方式。但為了Hank，Logan依然告訴他們，這次冬測不準備使用那種裝在車身側面的大支架了。會在對鼻翼和尾部放上螢光粉，氣流走向會讓整台車像彼得潘裡的叮噹一樣閃他媽的亮。
Scott在後座清喉嚨，機尾那處也有人在咳嗽。
他第三次把頭從走道探出，正對上Charles的視線。車隊經理把臉的下半部埋在手掌裡，從西洋棋局中挑起的眼加深了額頭的皺紋。他對面的沙發背向Logan這側，只露出扶手上的手肘，和側面伸出的腿。對方挪動了一枚黑子的位置，Charles便將視線調回棋盤。
「他們很常這麼做嗎？」記者的問題拉回Logan的注意力，「我是指下棋。」
「只要能在旅途中找到空檔。」Logan說，「通常找得到，我們花很多時間在移動。」
「你下棋嗎？」
「不下。」
他簡短回應。從耳道感受能察覺，飛機正在一段一段地降低高度。Scott半站起來提醒他們時間，於是記者開始收拾桌上的錄音筆。
他們問他今年你想贏嗎，能贏嗎，還有你打算怎麼贏。
「有人說過，」Logan說，「『數以百萬計的人擁有汽車，上千持有賽車執照的群眾裡，數百人是具實力的競爭者；在兩三百人之中，只有一百個是堪稱優秀的賽車手。然後你來到一級方程式：二十位車手，其中六個驚人出色，六人之中，又有一半是天賦異稟的，但終歸到底，只有一個是天才。』」
「你是那個天才，或者你不是那個天才？」
「問題在於，我們都認為自己是那個天才。」他說，站起來和他們握手。「是個適合寫在刊頭的句子吧？」
記者離開，Scott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落座。
「那進行得不錯。」他說。
「我想我要睡一下。」Logan在沙發上翻動身子，尋找舒適的角度。「我剛剛只閉上眼五分鐘就被你叫醒了。」
「你剛剛睡了一個鐘頭。」Scott指出，「還不停地用你的腳踩煞車。」
「用左腳？」
「據我所知煞車在左邊，如果FIA沒有又增改了第一萬條新規則。」
「那真奇怪，」Logan說著闔上雙眼。「我過去總是踩油門。」
飛機在半個小時內著陸了。不比民航需要等待並連接空橋，他們剛降落，梯子就已經在旁守候。機師打開艙門，記者群先離開飛機，他們要在底下拍些車隊抵達的照片。Logan還閉著眼，他的座位靠近機首，打算讓後頭的人先出來。Charles最易辨認，那是強弱不同，一拖一曳的步音，加上拐杖硬膠底拍地的規律動靜。那只枴杖在中途停下來，碰了碰Logan的鞋頭，使他不太樂意地張開眼，前傾身子，把乾燥的臉埋進雙手裡摩擦。他終於懶洋洋地起身時，Erik正好經過。他們在走道上進行了一陣碰撞僵持。Logan剛想這足夠諷刺，對方就把手裡的皮箱挪開，輕巧地閃避了衝突。
「抱歉。」Erik說，繞開他走向艙門。
Logan和Scott都盯著他的背影看。
「這是那回事嗎，」Logan扭頭向Scott，「珍和泰山的那種，他們下棋，學習人類文化，然後猩猩就變得文明了。」
「如果進化是這麼單純的事，我希望你也學會下棋。」Scott說，「現在把你藏在口袋裡的花生拿出來，哥查。我看見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