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猴麵包樹千秋

[Fantastic Beasts] Hush-a-bye (Gradence) 9

好像從來沒放過警告真抱歉,不過整篇噓噓文裡面有不太明確的GGAD和很明確的Newtina。 


前回章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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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爾沃斯大樓在修建完成同時,在建築內部裝設了龐大的鼓風機、轉換器,和蛛網般開枝散葉、密集有致地隱藏在天花板隔間之內,往每間辦公處室分別垂探出頭的各式直管與彎管。發明於一八三六年的氣送裝置對莫魔來說是極有效率的傳遞物件方式,他們會將物品或文件安置在金屬的氣送子之內,讓管道吸入容器,利用氣壓原理將它送往欲去之處。共用同一座大樓作為辦公處的魔國會也沿用了這套系統,只是以更生動一點的方式運作。巫師們在紙張上施法緘封,讓備忘錄和部室之間傳遞的便簽化做紙摺老鼠,遞往辦公桌上的氣送口,那小東西便會自己一溜煙鑽進管內,循著牆內天井的無數管道奔馳,前往收件人的座位。它們多半足夠聰明不至於迷失方向,但還不夠聰明到能理智地列隊等候,或者捨棄地域之爭。

這是為什麼Tina此時又在辦公桌上展開了一場戰鬥,單單因為呼嚕網管理處和禁止濫用魔法委員會送來的幾份備忘錄都是急件,老鼠們爭執著要擠到Tina手邊讓她搶先打開,用細小的紙牙互相威嚇,咬壞了彼此的邊角。

「非得有人來改善一下這個送件方式,太不文明了!」她尖叫道,戳出手指去制止那些紙老鼠。幾個正氣師經過她桌邊時發出笑聲。「別笑!我聽說他們在英國用的是紙飛機、梅林的、停下!」

Tina焦頭爛額地揉扁了其中一隻特別粗暴的紙老鼠。她賭二十個卓鍋這是禁止濫用魔法委員會送來的,那些人永遠趾高氣昂,伸長鼻子盼著你搞砸魔杖裡發出去的任何一個咒語。她可還沒忘記自己被踢出重案組的那天,委員會送來的老鼠如何喜孜孜地嚼壞了她桌上的椒薄荷。

頭上的金屬管子噗地一聲又射出了什麼,直直落往桌面,發出不輕不重的響動。Tina暴躁地呻吟,扭頭去看,毫不意外地又是另一隻老鼠。它比他的同類們小上一點,但渾身摺痕細緻立體,魔國會的徽紋不偏不倚覆蓋在背脊中央。老鼠以後足站立在一疊文件夾頂上,漠然地垂下它的小腦袋,看著呼嚕網管理處的紙老鼠們嘗試攀爬上來攻擊自己。Tina用手指彈開了那些猛獸,剛要去拿那漂亮的小東西,老鼠就跳上她的掌心,用迷你爪子打開了自己層層疊疊的前胸,順從地攤展開來。

紙條上的留言很短,沒有署名,以Tina在公文上看過無數次,向左下傾斜的俐落字跡寫道:「男孩醒了。這裡需要一些蘋果派。」

她起身太急,大腿在辦公桌底狠撞了一下,老鼠全被驚動逃竄開來,她痛得沒能喊出聲,倒是先笑起來。她將紙條塞進口袋,披上大衣就跑出辦公室。沒人費心詢問Tina要上哪去,精力充沛的正氣師在街道上總是有數不完的線索要追。

他們不被允許在大樓內使用消影或現影術,於是Tina出了電梯以後,一路快跑過被成千上萬雙鞋跟磨得幾乎發白的平整地磚。挑高七百英呎的明亮大廳之上,魔法暴露風險等級指示鐘的指針駐止在「高風險」和「危險」之間。這算是Tina看過最樂觀的指數了,就連自認活得足夠憂心忡忡的她都覺得這是個過分悲觀的鐘,部門裡面資歷最深的正氣師也不曾見過指針降到綠色的低風險區塊。想到這很大部分是Newt為他們爭取而來的餘裕,她的心臟就跳得更輕快了一些。

Tina在經過Picquery主席的巨大油畫像時不自覺放慢了腳步,悄悄溜過她那雙思慮深沉地掃蕩大廳的雙眼,鑽進高速旋轉的門扇之內。

她沒功夫前往巫師街道,於是只從幾個街區外的莫魔商店買了蘋果派和麵包,掏空了身上所有口袋才找出一把美金小鈔和硬幣,放在滿臉狐疑的店主面前讓他為自己揀選確切金額。她捧著派餅來到醫院時,威金森和丹德還在門前,貪婪地嗅取著她手裡的盒子,Tina於是好心地送出了幾個糖霜甜甜圈,搶在威金森要求代為問候Queenie之前進入病房。

Graves的床上空無一人,Tina先是盯著那處愣了幾秒,才聽見房間另一邊傳來對話聲。

「不,我是說比我高一點,就一點。這裡沒有尺,不需要那麼精準、」

她放下手裡的大小包裹,看著Graves跪坐在房間角落,深色的睡袍拖了一地,腦袋埋在火爐內,和對端人交談的音調不高,但帶著點心煩意亂意味。他的家庭小精靈站在邊上,不時戳著主人的肩膀要吸引他的注意力,還嘗試把自己的腦袋也塞進狹窄爐門。

「我相信不會超過一英吋,主子。」多納插嘴道。

「不超過一英吋。」Graves同意道,「瘦一點。事實上,瘦很多。」

「也更年輕漂亮一點。」多納繼續說,Graves看也沒看地推了他一把。

「不要蕾絲,以丹恩之名為什麼要蕾絲?簡單的那種就好,讓我看看。」Graves安靜了片刻,顯然是那端的人取來什麼展示給他看,他歪了歪腦袋,後頸微動,也許在點頭。「可以,加上大衣和鞋子。還有羊毛襪,奈森,很多的羊毛襪。」

「部長。」Tina喊道,但只有家庭小精靈扭過頭來,對她鞠躬行禮。Graves朝身後揚了揚指頭示意,依然面朝爐火。

「多納會去取貨。」Graves說,「別、我沒辦法握手,這裡頭太窄了。但謝謝你,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他道別過後從爐內抽身,綠色火焰消退恢復澄黃前,Tina還隱約看見一隻手試圖探進這端。Graves拍落前髮上的細碎灰燼,扶按膝頭站起。

「Tina。」

Graves這才打了招呼。他的氣色看起來比先前要好上許多,步行方式也褪去了一些迴避疼痛的緩慢遲滯。

「你說過他們可能在監控爐火。」Tina提點道。

「只是我過度熱心的裁縫。」Graves漫不經心地回答,「巫師需要幾打新襪子,這可算不上什麼秘密。」

「我相信如此。」Tina道,「給Credence的嗎?」

「不,給多納的。因為他比我高一點,瘦一些,也更年輕漂亮。」

「我慷慨的小主人。」家庭小精靈譏諷道。

「你真好心,Graves先生。」

Tina頗為感慨地說。她的上司像被這個真誠的稱許迎面打著似的,縮了縮肩膀別開頭,沒有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妳收到了我的備忘錄?」

Tina聞言去掏口袋,深處有什麼勾住了她的指頭,她拔出手來,那便條又摺回了老鼠的模樣,小爪子握著收件人的手不放。Graves接過,隨便地扔在身邊的空床上。

「說真的,部長。我始終覺得老鼠這個動物的選擇不是很好,但你的備忘錄真夠禮貌的。」

Graves心情不壞,露出了一點被逗樂的笑意。

「我們試過其他動物,大概十年以前。收發部門覺得鴿子是個不錯的選項。」他說,垂頭看著紙老鼠在床單上整理自己的鬍鬚。「完全的災難,頑劣的生物,它們在每一個地方排洩。頭頂、辦公桌,大廳地板。妳能想像那個場面。」

「它們只是紙。」Tina懷疑地問道,「能排洩出什麼?」

「後來火漆的使用被禁止了。」

「噢。」

垂著簾幕的病床內傳來翻動被單的聲音,Tina轉頭去看,Graves挑起眉頭。

「也該醒了。」他說,領著Tina走往那張床鋪。「是藥效的關係,他睡了幾個鐘頭。」

Graves拉開簾子,然後稍微退離一步,讓Tina靠近過來。

「Credence,」他喚道,「你記得Tina的。」

她和Credence四目相接時,男孩剛剛坐起身倚靠床頭。他臉頰的傷口復原良好,皮膚有了血色,身上一件顯然不屬於他的襯衫掩蓋了大半的繃帶,除去些許疲態和急需增重以外,他看上去很不錯,甚至露出了一點喜悅神色。

「我記得。」他低低答道,像還想說些什麼但思緒還未篤定成形。「妳好。」

Tina又是高興又是難過,情緒激動但沒敢擁抱他。上一次她碰觸Credence,是在對方被養母嚴重地責打過之後。他的皮膚滿佈傷痕,淚水直到Tina將手掌放往他肩頭時才濺出眼眶,他迴避她的關切比閃避養母揮下的皮帶更甚。部門裡的除憶師理應也清理過Credence對那場事故的記憶,但經過地鐵站的交談,顯然記憶咒沒有非常確實地作用在男孩身上。

「嗨。」Tina淺聲說,「我很擔心你,Credence。你好嗎?」

「還好,」他說,然後又更正了回覆:「很好,傷口幾乎不痛了,這裡的人都很好,Graves先生幫了我很多。」

Tina看了Graves一眼,後者雙手收在睡袍口袋裡,正專心地注視Credence。

「你知道他不是你認識的、」Tina試探地詢問,Credence過於快速地點頭。

「我知道。」男孩急急說道,「他很好,好得多。」

Graves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正在忍受讚美的怪異表情,這徹底逗樂了Tina。她對兩人宣告自己帶來了食物,短暫地離開床邊去拿,再折回來時,Graves已經在空床沿坐下,Credence前傾身子,和他一起看著正在男人手邊奔走的紙老鼠。

「我們在辦公室用這種方式傳遞不那麼重要的文件。」Graves輕聲道。他朝著Credence的坐姿鬆懈,背向Tina甚至發出了一點低沉但明亮的笑聲。「你喜歡?」

Graves接起老鼠傳遞出去,Credence渴望的眼神蛛絲般閃動飄過他的臉和手,最終垂落在紙老鼠上。他珍惜地雙手捧過。

「我能留著它嗎?」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但如果你想要,當然可以。」

「謝謝你,先生。」

「謝謝你,Graves。」Graves訂正道。

「謝謝你,Graves先生。」

Graves於是放棄了,他挫敗地回頭,對家庭小精靈抬抬眉毛。多納憑空變出了一張老舊的獸爪圓桌和配套的三把椅子,桌面帶桌巾和茶器,椅墊內芯全塞得鼓脹飽滿。家庭小精靈隨後搖頭晃腦地走往火爐沖茶,Tina將派餅堆上桌子,和Graves一起幫助Credence從床上下來。

「還會痛,但治療師說他偶爾應該下床走走。」Graves對Tina說,但望著Credence。「要我抱你下來嗎?」

男孩喃嚅拒絕,為了這實際的提議漲紅臉孔,連耳尖都滾燙透明起來。Graves顯然覺得這挺有趣的,帶著微笑注視Credence掀開被子,手裡還鬆鬆地抓著那隻紙老鼠。因為Graves只在一旁陪同,於是Tina也沒出手幫忙,Credence的腳步虛浮,一小段路也能讓他眉間出汗,但扶著床沿走得還算穩定。Tina用魔杖招來一張椅子,在沒有了支撐物時,讓椅腳彎曲滑向Credence身後,推擠著他坐下。

起初他們坐下來聊Credence的復原狀況,但過了一陣子以後,Tina發現一旦將注意力太多地放在男孩身上,他便動也不動食物和茶水,只認真回應旁人提出的每個問題。於是她切了一塊體積龐大的蘋果派放進Credence的盤子裡,在男孩專心對付那東西時,轉而和Graves談話。

「國會的資料庫嚴重地需要整頓了,部長。裡面的黑黴氣對我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她說,從口袋裡摸出一只信封。「而且那裡除了黑黴氣以外什麼也沒有。所以我給一個朋友寫了信,他算是這個領域的專家,我想。他試過從孩子身上分離、你知道的那東西。」

「『擔心只會使你受苦兩次。』的那位約會對象?」Graves平靜地問道,在Tina一臉震驚時繼續說:「只是猜猜。妳的交際圈也不是那麼廣,Tina。」

「我們沒有約會。」Tina忿忿地答道,「我是說,還沒有。總之,你能讀讀這封信。」

「這是妳的私人信件。」

「別擔心,又不是說他在裡面寫了什麼甜言蜜語。」Tina語氣酸楚,聽上去倒不針對她的上司而來。

Graves於是取過信件,看了背面的署名。

「一個Scamander?」他問道,「Theseus的小弟?」

「他不是特別喜歡別人那麼稱呼他。」

Graves打開信封,從裡頭先倒出了一些信紙以外的雜物:一束獨角獸尾毛、一個純銀的樸素髮夾,和一罐白鮮液。Tina以極快的速度將它們全掃進自己外套口袋裡,喃喃說著幸運符之類的字眼。Graves咳出笑意,展開羊皮紙閱讀。

「親愛的Tina:

我在前往魔法部的途中寫了這封信。Theseus借走了我的貓頭鷹,現在正值聖誕節前夕,郵局被禮物和人群擠得水洩不通,我只搶得下這頭迷你得令人擔憂的姬鴞,但職員再三保證牠能進行長途飛行。請在牠抵達紐約時餵給牠一些食物和水,如果回信不是太重的話,也可以交給同一隻貓頭鷹,我已經預付了足夠郵資。

關於妳上一封信提到的絕佳好消息,我不能說Credence的倖存令我意外,他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但同時我們也知道,那樣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肆虐了這麼長的時間,卻無損性命,他一直就是個非常特別的孩子。我聽說美國的魔法傷害醫院很優秀,也相信真正的Graves先生能幫上忙。希望他傷得不是太重,並且恢復順利。Theseus不只一次提及他們的合作愉快、以及Percival Graves作為一個正氣師多麼出類拔萃。這多少使我的兄長憂心忡忡,花費大半時間關在房裡和世界各地的執法機構通信交流,認為Grindelwald若是連那樣的人都能擊倒,那我們之中沒有人是真正安全的。

我很樂意把我所知的一切告訴妳,但不論對巫師或者麻瓜的社會,闇黑怨靈都像是個不可說的禁忌。我對此的研究也只自兩年前開始。委託我撰寫手頭這本奇獸書籍的沃姆先生,在斜角巷擁有一間名叫闇黑怨靈的圖書出版社,市面上多半和這個題材有關係的書籍都出自他的公司;我出於興趣讀了那些資料,和權威人士交談或通信,並且碰巧在蘇丹遇上了我對妳提過的小女孩。我不知道從何說起,Tina。那是個很悲傷的故事。我嘗試幫助她,但當時的環境非常惡劣。那些惡意、那些虐待和壓迫。我介入得太晚,那孩子也太過虛弱。有時候闇黑怨靈會幫助他們的宿主活下來,這股力量一開始就是為了宿主而生;但最糟的情況來說,一旦宿主失去了各種面向上的保護,因為過度痛苦變得虛弱不已,那股力量就會成為奪走他們最後一口氣的東西。我從女孩身上分離闇黑怨靈是希望能夠拯救她,但事實是,她早在我成功做到那點之前就懨懨一息了。妳問及從Credence身上分離那股力量的可能性,我想更值得討論的也許會是必要性。那男孩是個特殊的例子,年齡和力量之大都前所未見,出於不知名的原因,他能和闇黑怨靈共存共生。我無法下任何定論,但也許在冒險嘗試分離之前,控制和引導他學習控制自己的力量,讓他快樂,給予關切、指導和保護會是可行的方式。這股力量畢竟生成於一個沒有愛的環境,但Credence是個好孩子,我能看出來。一切都會沒事的。

英國冷壞了,但Pickett的感冒好多了,謝謝妳問起。牠們在美洲沒有機會離開皮箱透氣,但在多塞特郡就沒有太多限制。我在屋子後面放了幾個麻瓜驅逐咒和幻滅咒讓牠們到處跑一跑,那景象很好,真希望妳也能看到。現在姬鴞在戳我的手指了,再寫最後一點我就寄出這封信。我在斜角巷採買藥材的時候,找到了一些品質很不錯的獨角獸毛。美洲幾乎沒有這種美麗的生物,牠們的尾毛用途很多,除去製作魔藥和杖芯以外,也是絕佳的繃帶材料;搭配白鮮液使用,對於傷口復原有奇效。有鑒於妳的工作性質,我希望這些東西在危急時刻能幫上忙。Theseus認為藥物是很丟臉的禮物選擇,我對女性用品一竅不通,但在攤販上看見了這個髮夾,覺得很適合妳。現在看上去是銀色的,但據說它會隨著季節轉換改變顏色。如果一切順利,也許等到春夏,我能到紐約看看它變色的模樣。

希望妳(和這隻貓頭鷹)一切都好。」

Graves放下羊皮紙,Tina察看著他的神色。

「怎麼樣?」她問。

「我覺得這是封不錯的情書,Newt Scamander是個不錯的男人。妳該好好把握。」Graves語氣平淡地說。

「這不是、」Tina險些把要去握杯耳的手直接插進茶杯裡頭,「這不是一封情書!」

「想猜猜獨角獸毛的價格嗎,Credence?」Graves不知所以地朝著Credence說道。男孩突然被拉進對話,手裡叉子一顫,派餅掉回了盤中。

「......相當貴?」Credence毫不確信地開口。

「相當貴。」Graves重複,「五個金加隆一袋。那是兩百個卓鍋。」

Tina虛弱地倒抽一口氣,從這之後沒有太多地加入他們的對話。

她還得回去和Queenie報告消息和共進晚餐,也許再寫封信感謝、或者檢討Newt的禮品價位選擇,因此在喝完了幾杯茶以後便起身告辭。Credence想送她,最後由Graves代勞。這次Tina試著碰Credence的掌背,對方沒有閃避,她於是鼓勵地握了握男孩的手指,傾身告誡他再多吃個貝果。Credence語氣柔軟地道謝。

「他喜歡妳。」Graves陪同著走向房門時說。

「他更喜歡你。」Tina指出。

「我也喜歡他。」他開始以指節摩擦發疼的額際,「好孩子,甚至是機伶的。在他不那麼緊張的時候。」

「我只希望這是件好事。」Tina謹慎地說,迎上Graves因為半闔而黑沉的雙眼。「如果我們關心他,最後卻、」

她把嗓子壓得足夠低,但Graves搖了搖頭,聲音混著一點粗礪印象,平緩地喊她的名字,將她的話語擠回喉底。

「我們要怎麼把一件事做對?」

他問。Tina只頓了半秒。

「我們失敗,」她說,「然後我們再試一次。」

「我們再試一次。」Graves喃道,「年輕的Scamander說得沒錯。」

「關於一切都會沒事的那個部分?」Tina滿懷希望地問。

「關於那個髮夾會很適合妳的部分。」Graves說。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又抬手揉了揉額角。「沒事的,Tina。回家去。」

Tina要走,想到什麼又扭回頭來。

「他們在談論聽證會日期,我聽到了一點。」她神秘兮兮地說。「也許就在下週。」

「試著別讓妳自己再被踢出重案組,好嗎?」Graves毫無辦法地嘆道,為她打開了門。「為什麼整個走廊地板都是糖霜?這裡是醫院。為什麼我手下的正氣師全是這副邋遢樣?」

Tina在他不太認真的罵聲中溜出去,威金森和丹德各自張著沾滿糖霜的嘴啞口無言,Graves只投給他們一眼意味深長的凝視,便甩上門。

Credence還坐在桌邊,Graves剛回頭,他便慌亂地抹去嘴邊的肉桂粉。這舉動逗笑了Graves,使他額際的抽痛被笑紋折疊,化作深沉在膚底的熨燙震動。

讓他快樂。他想。

「你快樂嗎,Credence?」

他問出口以後,才發現自己不預期Credence給出正面答案。男孩會尋思許久,直到確信這個問題沒有更深、足以傷害他的用意,直到發話者失去得到答案的興趣和欲望,他才會姍姍送出不確定的回應。

「是的。」但Credence出乎預料地回答了,語速平穩。「我很快樂,Graves先生。」

Graves回到桌邊,拖過椅子面對Credence而坐。男孩的身子反射性地朝他靠近了一點,然後像是受了什麼苛責,他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為什麼?」Graves幾乎要為他的奇妙反應著迷,於是追問。「你渾身是傷,還住在醫院裡。」

Credence盯著桌面,紙老鼠就蜷縮著睡在他的餐盤邊上,小小的肚皮一起一伏。

「我沒有更好的地方要去。」他仿效著Graves的句子這麼說,一小截牙齒從他微張的唇底閃現出來,那很接近一個微笑。「你不希望我擔心這個。」

Graves托著臉頰,一時無語。他的目光停滯許久,使Credence不自在地垂頭。

「抬起頭來,Credence。」Graves溫和地命令道。「這裡沒什麼你不能盯著看的東西。」

Credence的眼睫顫動,但順從地抬起頭。Graves微微一笑。

「好多了。」他說,「現在,你需要我抱你回床上去嗎?」

他的好男孩淺淺嘆息,鮮豔的紅又爬滿了他的皮膚,一路漫延進入領底。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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