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猴麵包樹千秋

[XMEN] Soul Before Soulmate (伴靈AU / 口苗生日賀文)

有時候Charles想,也許靈魂伴侶這種說法在社會制度上理應走到了盡頭。

這類有點憤世嫉俗的想法通常出現於納稅季度,以及、也許差不多是每個早晨。他們都經歷過擁有想像中的朋友的階段,Charles仍然記得童年時期有很長一段時間,妹妹Raven嚴格禁止他使用老家後院最右側的鞦韆,因為那裡是她的朋友Mystique的位子。藍皮膚,黃眼睛,渾身鱗片,只有Raven看得見的Mystique;排除掉駭人外形不說,擁有一個不真實存在的朋友這個概念其實還挺可愛的。

但Charles今年三十歲了。每天早晨他醒來,拍擊著床頭櫃關閉鬧鐘以後,都得在窒息以前把腦袋從一個過度溫暖的囊袋裡拔出來,然後頂著一頭亂髮,盯著他占據去大半床鋪、用雙腿將自己夾在胯間的靈魂伴侶。

這情境應該要挺美好的,有鑑於涉及到雙腿和胯間。Charles同樣希望這裡的靈魂伴侶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有寬闊的肩線和胸肌,腰線窄小,身高也許遠較自己有威脅性,但眼神要足夠溫柔。那樣漂亮的對象。

也不用那麼漂亮。Charles告誡自己。但至少得是個人類。

「醒來,親愛的。」Charles沙啞著聲音說,「說過一千次你不能睡在這裡,現在我感覺不到我的腿了。」

他那很快就醒過來的伴侶確實肌肉發達,此刻側躺著的姿勢使其胸肌和上臂二頭肌明顯得令人讚嘆,腰線像急落坡一樣深邃;正用深情的黑褐色眼睛凝視Charles,探出手擁抱他,將他的臉埋入自己胸口那片不柔軟的短毛之中。

粗壯無比的尾巴在床沿輕輕拍打。

事實是Charles擁有一隻大紅袋鼠,做為伴靈。

這一切如果是他想像出來的那會容易很多,但事實並非如此。他的寶貝袋鼠在他九歲那年出現,就跟現在這景況一樣,Charles一睡醒過來就看見牠躺在自己床上。那時牠不過雪貂大小,可愛得要命,Charles抱著滿屋子跑,發現妹妹Raven也看得見牠而且羨慕到大哭起來時,他的內心充滿驕傲喜悅。

但即便伴靈體制行之有年,法規完全且廣為群眾接受,這仍然並不是人人都有的經驗。Charles的家族便少有伴靈,他的直系親屬全都形單影隻,他們倒不因此對Charles另眼相看或者嚼舌根,這稀鬆平常。過去靈魂的分割在爭戰時代是有效資源,那些擁有掠食性動物伴靈的人多半成了良好的士兵,在戰場上互相撕裂靈魂。多數案例都證明了靈魂的毀壞是不可承受之重,他們慘烈地迎來和平,制定了法律保護也規範擁有伴靈的人類,可行之事與不可行之事分野明確。

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Charles想,看著他的袋鼠從一只巨大的木碗裡吃燕麥。牠不需要、但顯然很享受吃東西的過程,於是Charles也就放任牠。

飲盡杯底咖啡以後,Charles抓起椅背的西裝外套穿上,走往起居室時一路撿拾被扔在杯碟裡的鑰匙、被雜誌掩蓋的皮夾,然後拿下大衣架上的公事包離開家門。他的袋鼠也跟了上來,取過Charles的公事包塞進自己的育兒袋裡。

地鐵抵達時他們短暫分離,Charles一邊被人群推擠,一邊望著袋鼠夾在各色動物之間跳躍往車尾方向。牠們有自己專屬的車廂,像早期馬戲團運送動物的那種巨大火車節段,就拖行在地鐵最後。Charles幾年前曾見過有人不樂意跟自己的伴靈分離,硬是帶進了人類車廂,導致那五站距離形同煉獄,三分之一個車廂的人都死死貼著一頭犀牛站立,Charles還不時被牠的角頂戳脊椎。

當然那人最後吃了金額不小的罰單。基於這些特殊打造起的公共設施和花費的人力資源,伴靈制度給擁有的群眾帶來不小的稅務開支,每年Charles甫從新年狂歡宿醉中清醒過來,就要準備承受他的袋鼠給這個社會帶來的風險和負擔促成的高額稅單。這讓他覺得在新年喝下數根啤酒柱完全是為了那一刻麻木自己的神經。

這其實完全不公平,要知道養一台車、一棟屋子給地球造成的破壞遠遠超過一隻袋鼠的。何況伴靈不排放廢氣、不毀損土地,也不拉屎。

站內重複著女性廣播音,要大家注意月台空隙、不要餵食或逗弄別人的伴靈;Charles離開車廂,在樓梯邊等了一會兒,讓他那比大部分人都高出一兩顆腦袋的袋鼠跟上來。

「我今天有兩堂課。」Charles疲勞地在階梯上邁步。他的袋鼠一手抱著稍稍突出育兒袋的公事包,一手護著Charles的肩,不使他被旁人擦撞。真是個甜心。「待會碰見Shaw的時候,你能不揍他嗎?拜託?」

牠還是揍了Shaw。

Charles不怪牠,如果可以他自己也想揍Shaw,袋鼠畢竟是他的靈魂體現。大概。

而且他能看出袋鼠手下留情了,他的上司只是被前肢一拳揍在鎖骨上,那地方明天大概會一片烏青,但沒有生命危險。大紅袋鼠在必要時刻可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如果牠用上後腿的話。

「人們必須停止對袋鼠做拳擊手的動作,Shaw。」Charles語氣平板地說,「牠顯然不覺得這是個玩笑。」

Shaw痛得嘶聲作響,但病態地似乎挺樂在其中的。

「牠當然知道這是個玩笑,牠就是有對硬拳頭罷了。」他說完又低著腰朝Charles的袋鼠出了幾個刺拳,這次Charles及時擋下了襲往Shaw卵蛋的另一波攻勢。

當他的上司終於願意帶著他又大又醜的科摩多龍走開時,Charles的課已經遲到了五分鐘。

他匆匆來到課室,學員們坐在帶桌子的椅上,在袋鼠蹦進室內時習以為常地垂著自己的腦袋。他們都穿著灰藍色的T恤和運動褲,上頭印著黑色的FBI字體。

「抱歉,抱歉我遲到了,各位。」Charles把公事包甩在桌面上,拖過一個活動白板書寫。「今天我們本來應該講到艾瑞克森理論,但有鑑於你們的局長每天都要嘗試激怒我的袋鼠,我堅持和你們討論強迫型人格障礙在犯罪中的會透露的蛛絲馬跡。」

他成功逗樂了幾個未來的探員,他們的伴靈都或趴或坐待在課桌椅邊,表現出和主人同等的循規蹈矩。

在軍隊禁止使用伴靈投入戰事後,很大部分擁有伴靈的人類選擇從事警界或者相關領域工作,Charles也不例外。從外勤工作退下來以後,他的心理學學位讓他受邀進入學院指導未來的聯邦探員。Charles不想念拿槍的日子。多半時候是如此。

但他不能說自己不想念其他事物。

Charles剛結束講課,抱著一疊學員的報告走出空課室,就看見廊道上一隻巨大的鳥類踩踏著腳爪朝這邊走來。Charles很清楚為什麼牠不飛起來,那東西展開翅膀足足有兩米長度,狹隘的走廊不足以讓牠振翅高飛。於是Charles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脫逃,他的袋鼠停在當地,喉底發出不情願的聲音,戀戀不捨地盯著那鳥,Charles一邊快步走一邊催促牠跟上。

「過來這裡,你這叛徒。」Charles扭頭斥責,緊接著筆直地和某個人撞個滿懷。

那人托住Charles的手肘使他不至於散落一地筆記本,Charles轉頭去看的動作幾乎撞斷對方的鼻子。

「Erik。」Charles提高了聲音打招呼,「不知道你在這裡。」

比他略高的男人顯然不吃這套,鬆開了Charles的手臂以後,他歪著嘴角笑起來。

「你的袋鼠看到我的鳥了。」

「我的袋鼠就喜歡你的鳥。」Charles悶聲道。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

「這個笑話永遠不會老,是不是?」Charles沒好氣地說,「你來做什麼?」

那巨大的白頭海鵰現在來到Erik身邊了,撲了幾下翅膀,躍上他探出的手臂。牠有純白色的頭部,鮮黃色鳥喙,頸部以下全是黑得發亮的羽毛,和他那總是穿著深色高領毛衣的主人十足相似。他們此時盯著Charles的銳利眼光也同等令人坐立難安。

「我知道你不會回外勤工作。」Erik說。

「我不會回外勤工作。」Charles回應。

Erik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但他確實為此短暫地擰起眉頭。

「我上週開了幾槍。」他說著把海鵰遞出去,交給開心地伸出雙手迎接的袋鼠。

「你不開槍的日子才值得報告,Erik。」Charles指出,然後轉頭去叮囑他的袋鼠。「別親那個,甜心,牠會把你的臉啄出一個洞。」

「我覺得情緒不穩,害怕回到街頭。」Erik語氣平穩地說,「局長強烈建議我接受心理諮詢。」

Charles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經過十年的街頭槍戰,現在你的心理出了問題了?」

「生活就是這麼奇妙。」

Charles渴望他的袋鼠這時候能暴起揍Erik的卵蛋,但牠做的只是摟著他的鳥,並嘗試將那龐然大物放進育兒袋裡。

「我能把你轉給Moira。」Charles猶豫著說,「她是個很好的諮詢師,治療過程中她的狐狸還會躺在你腿上,那挺療癒的。而且我下班了,事實上。」

「Charles,」Erik握住他的上臂,「拜託?」

Charles嘆氣,不確定自己是無法拒絕請託或者、單純因為那是來自Erik的請託。他就那麼凝視著自己,像次次他們在執行任務時無聲的默契目光和手勢交流。

「我的辦公室空著。」他放棄抵抗,Erik咧開嘴微笑。「看在老天的份上,表現得像個病人一點。」



Charles領著Erik到他的辦公室。事實上他來過許多次了,他們在這裡進行過數不清次數的爭吵,內容涉及許多Charles龜縮此處和Erik不過就是逞兇鬥狠的傷人言論。

Charles誠心祈禱這不會又是另一場爭論的開端。

他把袋鼠和海鵰留在走廊上,無視於Erik的不認同。

Charles沖咖啡的時候Erik直接走到辦公室中心,室外陽光透過不闔簾的窗子斜斜潑進來,覆蓋在他的搭檔身側。Erik在一片光亮中垂著眼解腰間的槍套,然後是右手上那只從手掌連至腕部的羊皮護手;那是Charles幾年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出自訂做,輕軟柔韌,他幾乎沒有一刻取下,海鵰次次自那之上鼓翅騰飛。

「那東西都老了。」Charles端著兩只馬克杯過來,Erik接過了其中一只,聞言低頭去看他擱在茶几上的護手。

「什麼東西都是習慣了的好。」他淡淡回應,落坐在一張被用軟了的皮沙發裡。

Charles在他對面的椅上淺淺坐下,雙手捧著杯子前傾上身,盯著Erik的鞋頭看。

「我不是來吵架的,Charles。」Erik的聲音從鞋頭上傳來,「你不用表現得如臨大敵。」

「你來從不為了吵架,但最後我們總是會吵起來。」Charles陳述事實,緩慢轉動掌裡的杯子。

「我認為你在做的事情很好。」Erik說,「幫那些孩子做好準備,送他們上戰場,那是好事。」

「上一次見面你說研究罪犯心理的工作就是一坨屎,所以我相當確定這是個反諷。」

「你知道我說的是氣話。」

Charles這才抬起頭去看Erik,他的搭檔身子斜斜靠在沙發深處,神色卻坐立難安。

「得了,Erik。」他嘗試中斷彼此的連結,「你提到情緒不穩。」

「是的,我睡得不好。」Erik沉聲回應。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Charles取過小桌上的紙筆擱往膝頭。

「一年前。」

他的回答讓Charles的動作頓了半秒,挑起微瞇的眼來。

「我以為你說上週開了幾槍。」Charles提醒道。

「是啊,但這毛病從一年前就有了。」Erik也前傾身子,這使Charles為了拉開距離而直起上身。「有場意外。」

「是嗎。」

「你該說『你想談談那場意外嗎?』」Erik說,Charles瞪著他。「是的,我確實想談談那場意外,醫生。」

然後他談起了那場意外。

兩名警探追逐匪徒。他們足夠老練,足夠小心,他們等待後援,他們分散開來進入建築,他們檢查了所有地方除去那個地方,於是那個地方反撲了他們。持槍的歹徒開火擊倒了其中一名警探,在他脊椎留下得復健一生的重傷,正要擊斃另外一名時,那個站起來遠比人高的溫馴伴靈攻擊了歹徒。牠以長尾撐地,踢出後足,極端兇猛的力道使那人肋骨斷裂、脾臟破碎,尖銳的指甲也幾乎將其開腸剖肚。

Charles低垂著視線聽他說,感覺到久坐使低腰痠痛難耐,但他忍耐著不做任何動作去改善它。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Charles說。

「是嗎?」Erik追擊,「因為我沒看出你有讓這件事過去的打算,Charles。」

「我的伴靈幾乎殺死了一個人,Erik。」Charles沉聲喝道,「那意味著我幾乎殺死了一個人,你期望我做出什麼更好的反應?」

「你的伴靈救了我。看著我。」Erik在Charles別開頭時伸手撥回他的臉,「那意味著你救了我,我期望你原諒你的靈魂。」

「我沒有生牠的氣。」

「那為什麼牠還不會說話?」Erik質問,「為什麼你把牠隔絕在外?」

Charles沉默不語,感覺憤怒和無力同時在腦內喧騰。他知道這樣的情緒會傳達給他的袋鼠,外頭起了陣細微的拍門騷動。

「你沒有原諒牠。」Erik說,「你沒有原諒自己,你也沒有原諒我。」

「我沒有生你的氣。」Charles只能徒勞無功地重複這些毫無意義的句子。

「你讓我感覺活下來是一種錯誤。」

劇痛襲擊了Charles。

他感覺自己倒下,身後防彈衣和褲頭相接的縫隙一片濕涼,手槍脫出他的掌控,在他之前接觸了滿是灰燼的地板。他的額上眼內盡是汗淚,他掙扎著撐起身子,餘光裡看見Erik正要回過頭來,一洞槍口正朝著他的方向滑去。他的老鷹不在這裡,誰都不在,他只有Charles了。

他只有Erik了。

「這之中如果有什麼是正確的,那就是你活下來了這個事實。」Charles說。

「不要哭。」Erik的語氣比起安慰更接近一個和緩的命令,「我不是來傷透你的心的。」

「我覺得這就是你的目的。」Charles用拇指阻止一道水痕繼續下滑臉頰。「你樂意折磨我,一天好日子都不給我過。你和你愚蠢的小鳥。」

「也不是那麼小吧。」

「操你的。」

Erik笑起來。他的笑紋使人安心,Charles不記得自己多少次站在他身邊,望著他的側眼因為微笑漫出一片紋路。

「你是我的靈魂,Charles。」 他捧住了Charles的臉孔,手指溫柔摩擦他潮濕的臉頰。「我得修復我的靈魂,你知道的。」

Erik親吻他的嘴唇。這像是第一次,也像是第無數次。

有時候Charles想,也許靈魂伴侶這種說法在社會制度上理應走到了盡頭。

它花費太多錢,太多時間,太多關注力;就跟君主共和制一樣,或存或廢永遠存在爭議。

但Charles今年三十歲了。每天早晨他醒來,拍擊著床頭櫃關閉鬧鐘以後,都得在白頭海鵰窒息以前把牠的腦袋從一個過度溫暖的囊袋裡拔出來,然後頂著一頭亂髮,盯著他占據去大半床鋪、用雙腿將自己夾在胯間的靈魂伴侶。

他有寬闊的肩線和胸肌,腰線窄小,身高較自己有威脅性,但眼神必要時刻足夠溫柔。是那樣漂亮的對象。

他會俯身吻醒Erik,催促他先去使用浴室,為了他提出何不一起使用的意見折騰片刻;之後Charles會讓他的袋鼠探出手擁抱自己,將臉埋入胸口那片不柔軟的短毛之中。

「我愛你。」他會說。

因為靈魂伴侶不應該與生俱來,或者量身打造。你得打磨他們。你得修復他們。你得珍惜他們。然後他們才會真真切切成為你的另一半。

「我也愛你。」

於是他的靈魂永遠會如此回應。



壽星支援獸獸戀圖


-THE END


哈哇伊說想看伴靈題材做為生日賀文,但期限緊迫,我沒有太多時間針對這個複雜設定做太多功課,於是自己東想一點西想一點,成了篇很亂來的伴靈文。設定混搭了很多設定和自己的想法,還請各位不要介意。

人們問我為什麼Charles的伴靈設定是袋鼠。一部分原因因為太多相似類型動物被用過了;一部分原因因為袋鼠長相可愛攻擊力卻非常強大;一部分原因因為,跟澳洲使用袋鼠做為國家象徵物的原因一樣:牠只會持續前行不會後退。就跟勇敢的教授一樣,也跟我寄望親愛的哈哇依日後的人生也能如此一樣。我是一寫完文章就得立刻發出來不然心靈會崩潰的人,所以提前祝你生日快樂,要非常快樂,希望新的一歲你能一切順遂,為了美好目標踏實地打磨珍惜自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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