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猴麵包樹千秋

[DoFP] Come Back to Me (老年組)

在還沒看這部以前我就希望自己能快點看, 然後寫篇原著向, 結果沒想到它在各方面來說幾乎完全扼殺了我的腦細胞, 而且老年組給我的感受性居然高過少年組

總之, 這兩天的心路歷程簡直是地獄走一遭, 世界上能安慰我的東西只有一句話都不用說的文字創作. so, enjoy it, 只是個小短篇

 

Charles經歷過、見識過無數次的戰事。

它們各有不同。小至他童年時代在寄宿學校接觸到的愚蠢霸凌,大至他坐著黑鳥飛遍半個地球,前去對應某些針對變種人挑起的迫害;它們都各有不同、多多少少會讓Charles受點程度不一的傷,身或心皆然。

但沒有一場像這樣。

他擁有全世界最有力量的大腦,他能控制眼前所見的一切、他所謂的一切,那就意味著一切。他也許沒有他的學生Jean那樣直效的傳動能力,但他能命令、催化某些人去為他做到那份傳動;他無法用這份能力直接地傷害些什麼(同時也不可能那麼做),但他能鼓吹某些人去傷害、去攻擊,或者去停止那些傷害和攻擊。這聽上去很輕易,但不是打個響指就能做到的事。人心有其自主性,大腦更是複雜遼闊有如宇宙,在那樣浩瀚的空間中尋找你需要的一點適度施壓,這需要長時間的練習打磨淬煉。

長年以來,即便是他那面對著自己時,總心懷戒慎地不取下頭盔的老友也不得不承認,Charles有看似最隱晦柔軟,卻暗潮洶湧地強大著的力量。Charles想對方不明白的只是,有時候自己要影響Erik的作為,需要的並不一定只是變種能力。

可看看現在我們走到了什麼路上。他想。叫喊聲從四面八方灌進他的腦中,有些來自聽覺,有些來自他那被誇飾的能力;殘存不多的學生在校內奔走,被同樣數量稀少的教師們勉力控制著引導往停機坪。Charles坐在他的輪椅裡,由Storm守候在身邊,看著學生逃往緊急出口;她不肯停止勸說Charles先行離去,同時也一再被拒絕。

Charles試著使用能力,讓奔逃的腳步和情緒稍稍冷靜下來,這是他至少所能做的。他很害怕,但那恐懼不來自滅絕和死亡;那恐懼來自,他首次對於局勢走向失去了所有的掌控能力。

在最後一個學生奔進Charles身後的出口時,Charles和Storm轉身要走;而遠方廊道盡頭的天花板崩落了。天光取代了室內昏黃溫暖的屋燈,混擬土塊砸落在漂亮的木質地板上,揚起洶湧落塵。這是Charles的家。開辦學校以後,很多地方經過了重覆改建,但格局仍然有熟悉的輪廓;他在這裡出生、長大,在這裡開始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哨兵只能以殘忍來形容的鋼色頭顱,從天花板的缺縫中探了進來。

難道我們也註定只能在此結束一切嗎?

Storm促喊著什麼,張開了雙手,於此同時,Charles徒勞朝著那東西仍嘗試往缺口邊緣打出更巨大的洞,好鑽進身來的方向,使勁探出了思維的觸手。

有那麼一瞬間他渴望這一次會有所不同,局勢將逆轉。

但慣常而理所當然的,那裡什麼也沒有。空洞,死寂,毫無邏輯思考與人性。那東西不是能夠被說動的對敵,就只是個機器。更糟的是,他們甚至無法在被屠殺殆盡之前,找到任何有效阻止它的方式。

Storm在幾陣響亮雷擊落下過後,護著Charles奔進過道,一路衝向停機坪。

Logan在那裡等候。他已經發動了黑鳥的引擎,正站在機尾遙望著一台載著學生的直升機先行遠去。

「來了嗎?」他在Storm奔到他身邊時,簡短地問;然後得到了一個急促的點頭做為回應。

Charles讓輪椅快速地滑上機尾的艙口,Storm越過自己坐往駕駛艙,但Logan卻衝下飛機。Charles調轉了輪椅看見這一幕,心底一涼。他知道Logan打算留下來斷後,他一直都是那個打算留下來斷後的人,但就算以他不死之軀的身體,也不可能是哨兵的對手。

他們都不是哨兵的對手,尤其是Charles。

「Logan,快上來。」他喊。

「那東西能飛!」Logan吼回來,指間探出了銳利金屬。「如果不他媽的擋下它,我們哪裡都去不了!」

他是對的。但是這麼多的死亡。這麼多的死亡。他的學生們,流散在世界各地的變種人;Scott、Jean、Hank、

Hank。他最老的朋友之一。花了半輩子嘗試融入人類社會,就像Charles一樣;然後再花了另外半輩子嘗試聯繫人類和變種人的社會,就像Charles一樣。他做為大使身分,從來沒有放棄過和平這個選項,直到人類在大眾面前,用哨兵奪走了他的性命。

他剛待再對Logan說些什麼,機坪通往大屋的那面牆就遭到了對向來的破壞;這次因為那側只是單薄的水泥和嵌著木片的牆板,敵人來得更快。Logan大喝一聲衝前而去,將金屬爪子插入哨兵探進破口的頸項之間。

Storm大喊著要Charles進來,並準備密合起艙門。Charles發散他的思維,緊緊攀住Logan的神經,在極短的時間內掙扎自己要不要使勁一拉將他逼回機上。

但有人搶在自己之前,以物理意義上的真正拉扯方式,使正喘息著從哨兵燒灼掉他臉皮的攻勢下復原的Logan從地上浮起,筆直地摔進了未完全關閉的艙門內。

能做到這點的只有一個人。

Charles仍散落在外的思維立刻捕抓到了他熟悉無比、又長久陌生的腦子;於此同時,他看見腦子的主人降落在機身左方的地面上,轉過銀色的頭顱,抿著線條嚴厲的唇線朝著Charles揚起他的手掌。飛機上所有人、包括駕駛座上的Storm都還瞪視著這一幕,萬磁王已經率先控制著黑鳥離地起飛。噴射戰機投出的狂風讓他的黑色斗篷獵獵作響,機尾艙門在他一個握拳的動作下關閉起來,機身箭矢般射向天際。Charles闔上眼,透過Erik的雙眼,將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他張開手臂拆除了巨大停機坪的所有鐵門,在有數人高的哨兵朝他衝刺而來時,一股腦地全往對方身上砸去,並像個鐵繭層層包裹起來。那不能阻止他的敵人太久,Charles明白。

Erik。他對他說,感覺到對方的思緒沒有任何金屬阻隔,平靜地包覆了他的呼喚。回來。

我會的。他回答。然後抬起了手。

Charles瞬間在他的思緒中讀到了他的打算,之後沒有遲疑地推了Erik的遲疑一把;後者抽出了建築物內的所有鋼筋、嵌著鐵釘的樑柱、進而整個掏空了作為Cerebro建地的空心地基,徹底拆毀了威徹斯特老宅。那些落下來的沉重建材全壓往尚在屋內的哨兵,帶著它往地基底部墜落,為他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直到下一次的交鋒。

Erik讓自己利用磁力漂浮起來,投往黑鳥方向,開啟的艙門像擁抱的手臂朝他大大敞開。


機體內的氣氛凝重,但還不至於尷尬。

Storm和Logan都待在駕駛艙裡,對於把Charles和Erik安置在後方機艙沒有太大遲疑。早在哨兵開始四處肆虐的第一年,Charles的學校就收容了流散在外的變種人,其中不少來自Erik的陣營。

我們總是得面對遠比彼此更巨大的敵人,才能攜手合作。Charles想,看著Erik撩開了斗篷,在自己椅輪邊坐下。為什麼這麼多年,他不能看出這意味著我們的終點相同。

「我以為你死了。」Charles說,「這一個月來,我們一直得不到你的消息。」

Erik輕輕哼了一聲。

「那很好。」他緩聲道,「我就希望自己不容易尋找,包括對那些怪物來說也是如此。」

「Hank死了。」

Erik頓了一頓。

「我知道。」

事情最後一次看上去如此絕望,Charles想,盯著自己擱在椅扶上的手看。是什麼時候的事?

是在古巴沙灘上,Erik、Raven和他自己的雙腿都離Charles而去;又或是在他從那樣的打擊中奮力站起,開辦學校,而後越戰爆發,國家徵召了大部分的教師和學生,再度以死亡和離棄重擊他的那一次?Charles當時如此年輕,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再從一片灰燼中重振起來了,他不想。他為什麼非得振作,如果結局總是如此焦土一片?

Charles始終記得自己就那麼渾噩度日長達數年,用酒精和藥物麻痺自己的心靈和身體。期間他的好友Hank一直用不認同,但耐心的態度隨侍在身邊;直到和平條約在巴黎被簽署後兩年,他某一天上午闖進自己的書房,驚醒了醉倒在沙發深處的Charles,告訴他Raven被俘、並且成功脫逃的消息。

那天Charles才知道,這麼多年來,Hank一直用盡各種方法尋找他的妹妹;那天他才知道,在自己以這種憤世嫉俗、漠不關心的方式生活時,他的妹妹已經在機構中被折磨、被傷害、被實驗了兩年之久。那天支離破碎的Charles才看見Hank在自己面前支離破碎,他用青年的模樣跪倒在地,發出野獸般的令人心碎的咆吼。Charles的血清效用早在長時間的宿醉睡眠中消退,他的雙腿毫無知覺,而Hank的情緒狂亂地擊打在自己身心之上,彷彿將Charles投入滿是銳器的海嘯浪濤之中,無力閃躲也無從閃躲,劃出椎心刺骨的傷痕。那男孩一直都愛著Raven,以看上去並不確定,但也許堅定程度遠超過Charles想像程度的那種方式。

從那一天開始Charles再未從真正意義上,靠著自己的雙腿站立;卻也再未倒下。

和自己一樣,覆蓋著黑色手套的手掌覆蓋上自己的手,Charles無法透過布料去看見那之下蒼老枯瘦的皮膚,而那力道數十年來一貫強勁穩定。

「你在想什麼?」Erik的聲音傳來,Charles垂下臉望他。

「在想我從未有一刻如此無助。」他柔聲回答Erik,「如你所見,讀心能力在哨兵面前全無效用,我甚至跑都跑不快,連被當成變種人消滅都顯得可笑。」

他的話隱隱逗樂了Erik而非激怒他。

「你停止尋找希望了嗎,教授?」

「從不。」Charles說,「特別是當我的朋友承諾過,會為我帶回希望的這種情況下。」

Erik終於微微一笑,鬆開了按住Charles的手掌,往下滑著擱往他無知覺的膝頭,然後就一直放在那裡。

「我有個想法。」他說,引來了Erik的視線。「計畫了幾個月了,我的幾個學生正在莫斯科實行它。」

「什麼樣的計畫?」他問。

「你對於改變過去這件事有多少想法?」

Erik挑起眉頭。

「我的學生,Kitty,待在學校的最後這幾年,我發現她的能力不只是能穿透實質物體,牆也好,架子也好,還能穿越時空。」Charles說,「想想這個,Erik,她已經成功把人的精神體送回幾天前警告哨兵的攻擊行動,讓他們及時逃避了。」

「我們不能逃一輩子。」Erik一貫地指出,而這次他說得沒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我們遲早會無從抵抗。」

「如果哨兵從來沒有被製造出來呢?」Charles沉聲問,「那東西是以Mystique、以Raven的變種基因為骨幹製造出來,如果我們能用Kitty的能力回到一切發生的當時;如果我們能確實阻止這一切呢?」

Erik望著他,神色複雜。1973年發生的那些事就如同1964年發生的那些事,是他們生命中的一道裂縫;他們越過它們了,放諸身後,不因此責怪和憎惡彼此。但那不改變它們是裂縫的事實。

「你說的是回到數十年前,」他終於開口,「那個我們還非常仇視彼此的時代嗎?」

「仇視不是我會使用的詞彙。」Charles柔聲道,換他將手覆往Erik擱在自己膝上的掌背。「但希望,那也是能夠被往好方向改變的一點。」

Erik看上去不打算爭論,他沉默了一會兒,臉部線條也和緩下來。

「我們要去哪裡?」他問。

「東方。」Charles低聲回答。


這將是他們的最後一站。

Charles身處在那個氣候嚴寒的山邊要塞時,這麼告訴自己。

他們對於Kitty的工作都幫不上忙,那女孩身上甚至在剛剛的騷動中受了傷,流失大量血液,臉色慘白精神萎靡。Charles能做的只有闔上眼,在她的腦中遊走,溫柔地揀選出一些溫暖的碎片,像個真正的老者一樣細細攤平,輕聲為她朗讀激起記憶的漣漪,安撫她的情緒。

那些片段幾乎全都是關於變種人學校的,她在那裡學習到控制的同時享受自己的能力,找到了值得尊敬和愛慕的人,找到了家。但連她自己實行著都不太確定這個計畫能不能成功,她的精神帶著孤注一擲的絕望和憂傷,還有一點點疲倦的希望。

希望。

Charles告訴Charles,告訴他自己和他自己。

這是他存活至今的最大原因,每一個人的離開和死亡都往Charles心裡挖去了無法填補的缺口。他的疼痛、死者的痛,和過去那麼多他的大腦無法遺忘的感受性會在一次次的打擊中累加起來,在每一次的逝去的同時重擊他,將他打倒在地,使他顫抖。

這麼多的疼痛,這麼多的死亡,這麼多的磨難,和這麼多的未來。

他們一次次跌倒,走錯路,傷害他人。但Charles不曾再顫抖不起,他不會。他的力量不來自於他的大腦,他的力量來自於他的心,來自於他傷痕累累,但正因為如此不害怕再次懷抱希望的心。他將承受那些受難疼痛,憐憫它們,理解它們,擁抱它們,然後化作自己身軀的一部分。

Charles同時捕捉到了在身後的Erik的思緒。他不害怕,他在想Charles。不可思議的是,整間屋子裡只有這個人畢生與自己為敵,如今全也只有他懷抱全盤的信任。

沒有什麼能夠傷害你了,Charles。沒有了。你失去了這麼多,已經失去了這麼多。

如果已經抵達谷底,那你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往上爬了。

他感覺自己吐出了一口長氣,他感覺自己遙遙離去。

「你永遠都在給別人上課,對自己也不例外。」

Erik的聲音促使Charles回頭,他顯然不經意地將對方拉進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我們當時那麼年輕。」Charles回應。

「而且我恨你。」Erik打趣道。

「但我愛你。」Charles柔聲說,換來了Erik一個遠比自己更柔軟的神色。

「你使人啞口無言,老友。」Erik說,將手按在Charles肩上。

他們依偎著直到哨兵發現他們。

這些年來,他和Erik之間的對話越來越簡短。不因為他們無話可說。從他們年輕強壯、有著共同目標,互相拉拔彼此的能力和理想成長的那段時間,他們就只有在爭論未來走向時會沿用大量的話語;其他時候,他們用認同感和信任,目光和肢體溝通。

Erik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足以讓Charles猜出他的下一步,並嘗試迎合或者為此惱怒;他們因為相同的原因而強大,也因為相同的原因脆弱。

言語夾處在他倆之間,一直都稍嫌多餘。

因此Erik一語不發地轉身離去時,Charles所做的只有將自己的精神攀往他的身軀,緊緊擁抱他的大腦。

然後他們也失去了Storm。

那疼痛,混雜著眾人的驚怒和Charles自己的傷心欲絕,加上Erik沒能擋下而沒入他腹部的穿刺劇痛,幾乎使他呼吸一窒跌落輪椅。

我要失去Erik了。Charles撐著椅扶想。我要失去所有人,失去Erik了。

為什麼他會覺得有疼痛是能夠忍受的,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是谷底;這才是不能忍受的疼痛,這才是谷底。

他從自己的視野中看見Erik蹣跚後退,從自己的腹部感覺到他的劇痛難當,從自己的心感覺到生命力的流失,從指尖感覺到力量的迸發;Erik控制所有金屬順應心意浮起,擦過身畔,以重重鑿入牆面的力道嵌封上大門。

Erik。他再次呼喚他,如他數十年來都在做的那樣。回來。

我會的。Erik回答。聽上去幾乎是篤定的。我總是會。

Charles幾乎是朝著所有人的腦子大喊,喊些他自己無法記憶和了解的句子。而遠方的Blink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傳送門快速開闔,讓他的Erik回到他身邊。

Erik來到他身邊,大概是用盡了氣力,他腳步癱軟,跌坐在Charles輪椅邊的柱旁,整個人沒了他以往的自持和筆挺站姿。他望著Charles像那是他畢生渴望。

「我們浪費了這麼多年彼此對抗,Charles。」

Charles握住了他探來的手掌,使上了全副力氣。

在昔日的未來,Charles在腦中輕聲告訴他。我們會找到更好的方式浪費那些時間。

Erik扯著嘴角笑了。

你就是不肯放棄希望,是不是?

從不。

大門被破壞了,他們並肩直視怪物盤據,佝僂著腰爬入室內,大張開它那毫無表情、毫無憐憫的臉孔,發散出致命熱力。

他看不見Erik心中有任何希望,他看不見Kitty心中有任何希望。

因為那裡只有對Charles的全心信任和戀慕尊敬。

Charles抬起手掌,遮蔽了烈日般的光明。


Logan在三十分鐘以後離開了校長的辦公室,讓Charles去做自己的工作。

Charles滑著他的輪椅穿過半個學校,溫聲斥責了幾個和他們的歷史教師一樣睡晚了的學生,催促他們奔往教室方向,之後便一路直行,來到大宅後方一個面對後院的寬敞房間。

門是半掩著的,Charles甚至不及敲擊便去輕推門扉。

他追尋了大半輩子,穿越昔日與未來,穿越一切生與死的人,就背向著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落地窗前,早晨東昇的陽光直接穿窗沒入了Charles的眼睛,激出一片痠澀的淚水。

「你回來了。」他說,聲音不大,但足以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Erik在一片強光中轉過身來,面容夢般模糊。

「我還能去哪裡?」

Charles抬起手掌,遮蔽烈日光明,隱約看見Erik露出了笑容。

他於是終於笑開了臉。


-THE END
2014 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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